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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男孩的春梦

2024年8月14日 11:17
作者 ONO

《抓娃娃》不同,《从21世纪安全撤离》并没有让人“破防”的桥段。但是可以预见它还会是一个两极分化评论的电影——它没有在讨论任何一个“根正苗红”的话题,也没有在讲一个完整的故事,而是在讨论一个形而上的哲学命题——自由意志和宿命论。

准确来说,《抓娃娃》和《从21世界安全撤离》是同一种剧本类型——人生变迁。前者是“穷”人变富,后者是重返十八岁。只是这是一部反向重返十八岁的故事,三个十八岁的少年看到了三十八岁的人生,于是决定在当下的时间节点去改变未来的结果。而整个故事形成的环形结构,因为与十八岁的心智挂钩,热血得像是一场“三个男孩的春梦”。

同时,这又是一部符合“诺维柯夫自洽性原则”的时间旅行故事:即未来既定,无法通过改变过去的方式改变未来。除非这是一个双向的因果,比如得知未来一定会遭遇难缠的劲敌,为了战胜他就必须要回到过去开始“训练”自己——所以时间线就可以形成闭环。

为了不剧透,但我又想点到为止——其实这是一个“重返十八岁”的故事,而不是“穿越未来”的故事。


Instagram上每年到某个时刻都会突然开始流行“重返十八岁”的游戏,用一张今年的照片对比十八年岁或是十年前的照片。(这种活动往往都会在占星学里“水星逆行”的日子进行,因为人们普遍开始怀旧。)“十八岁”是一个美妙的节点,只有当人们再也回不去的那一刻,才会意识到这个节点的美好(当然也有不美好)。

但所谓的美好和不美好,一定是因为有一个对标的标准才会体现出来,所以换一个思路,如果觉得十八岁非常美好的,会不会意味着此时此刻并不美好?当然,这没有诅咒的意思,这只是一场根本无法回溯历史的时间穿越游戏。

我大学的时候很喜欢收集同学的“梦”,有很多人的梦都跟高中有关,有关于学习的也有关于情窦初开的。大部分的“学生梦”里,都会有一个回溯的情感——他们希望回到那个时候,有一个简单的关于分值的标准、人与人的关系简单到只需要通过整天并肩而行一起吃饭一起学习即可。一些人希望回到学生时代,是因为那个时候是他们最有“掌控感”的时刻,成绩、人际、恰到好处地与父母形成的叛逆关系。在这些收集的梦里,“快乐”和“无忧无虑”是常常出现的词汇,学生时代更像是一个岁月静好的时期。

我也曾一度怀念过学生时代,在#羞耻心计划 的记事本里,还有和朋友的“交换日记”,彼此说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畅想,毕竟那个时候不需要自己赚钱也不需要在乎明天怎么过。如果单纯以这个作为标准,那成年人的世界确实“不美好”——标准变得越来越多,考卷的分数不再有用,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无法受控于己的分数——颜值、财富、才能、人脉、巧舌如簧……想要再找到一个像学生时代的“朋友”也变得越来越难……

需要强调的是,这并不是一个反推成立的逻辑——你如果常常梦见“学生时代”,并且渴望回到那个时候,就能推导出你现实是一个“失败的人”——我可没有这样说。


电影里有一个“命题”我很喜欢——当你意识到未来并不美好,你会安分守己地从此刻开始等待那个“并不美好”的未来到来吗?这个“命题”和“算命”颇有异曲同工的妙处——未来既定的“宿命论”和试图改变未来的“自由意志”冲突时,你是接受宿命的安排,还是从此时此刻开始违背宿命将自由意志发挥至最大?

但是这个伪命题的乐趣就在于,所谓的“美好”和“不美好”是因为他们一体两面的存在,才有了对比,未来一定“不会美好”会不会就是一种既定事实?因为学生时代的“标准”是全员统一的状态,好跟坏对与错都是因为那个分值所判定的,但成年人的世界这个标准就此失效,失去标准就意味着那些好跟坏对与错的参照物也消失了——我至今单身,所以我开始去寻找那些婚姻不幸福的人;我婚姻平淡,所以我开始去寻找那些在婚姻中被戴绿帽的人;我被戴绿帽,所以我开始去寻找那些被戴了绿帽子甚至还帮情夫养了半辈子的非亲生孩子的人……“参照物”越是被细分,个体就越是变得渺小和忽略不计——因为到头来,你的不幸也是别人参照的一部分。

要是回到学生时代就好啦——我的分数比你高,就足以说明一切……


我接触过一些“停滞发育”的案例,因为在学生时代受到过青春期式的毁灭打击后,他们的心智停留在那一刻,以至于在成年后思维仍然保持学生时代的逻辑,非黑即白的观念、极度厌男或厌女、被现象牵着思维逻辑。例如,一个女孩子一直是老师身边的“小红人儿”,她为老师做眼线,遭到全班同学的排挤。后来她被自己喜欢的男生言语羞辱和欺负,以至于她接受到了青春期时期尊严、情感和自我认知的三重打击。自此她的心智停留在了学生时代,成年后,她是一个极度厌男恐男的女孩子,极其渴望被关注,因为害怕被人看穿所以总是在碎碎念自己内心的旁白,总是唉声叹气,习惯性地否定和抱怨,成为人际关系里那个随时可能塌陷的情绪黑洞。

很难说,青春期的那一刻到底是否“美好”,但此时此刻所有的“不美好”都有了一个可以回溯历史的点,就跟“原生家庭”的游戏规则一样,所有的失败从此都有了一个“兜底条款”,这是一个看似非常向内的“外归因”,因为历史不可更改,所以未来也无需折腾。

这便是《从21世纪安全撤离》里有趣的“命题”——既然历史和未来都是既定的“宿命论”,那“自由意志”又在这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不美好”的童年必然带来一个满身疮孔的未来,那重返十八岁又有什么意义?那如果这是一个反向的设定呢?未来如果并“不美好”,那从这一刻开始要不要让接下来的“十八年”变得更有意义?

那如果这些标准都被拿掉呢?没有分数、没有对错、没有好坏、没有善恶、甚至没有“过去”和“未来”,那你又因为什么活在此时此刻的当下?


“当你意识到生命本无意义,就可以赋予它任何意义。”

“丢掉自由,就是自由的方法。”

onojyun

忌日三周年

2024年7月10日 12:57
作者 ONO
6/27 西安

每年这一天,都被我称之为“忌日”,因为2022年的这一天,我在病床上醒来,于是它就成了一个奇怪的仪式感——所谓“仪式感”,只不过是想要提醒自己,原来在那一年的那一天,我差点死了,而后面发生的事情,或许是另一个「如果分支」上的自己代替了自己,在另一条「如果」的分叉线上活了下去。


去年一整年和今年上半年的某些时刻,我有非常强烈的死亡焦虑。死亡焦虑并不是怕“死”这件事,而是害怕“终极死亡”。工作室会开设死亡体验的活动,每一轮“死去”的人,会进入小黑屋,在全黑的环境里和话筒里作为“死神”的我对话。我都会问他们同样的问题:如果这就是一场短暂的人生,在今天遇到的这9位陌生人里,对谁的印象最深刻?往往这个时候,总有那么一个“不会被人记住的人”。陌生人因为一场活动都会留下或多或少的印象,哪怕是因为长得太像自己的前任而被记恨的刻板印象,也是一种“被记住”。而那个“不会被人记住的人”,经历的正是“终极死亡”。

之前有一个小红书“独女女性”人设的PO主,来参加死亡体验,全程她都拒绝和她人产生深入交流,就算“死亡”后在小黑屋呆着时,也选择了“要独处”。活动结束后,她责难我们提供的服务未达她的期许,甚至认为我们是在诈骗。她大概过了太长一段时间被人关注的人生(她在各个平台PO自己的日常,获得他人的赞许和关注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在抱怨之后,居然没有人跪着给她进行售后服务。我们反问她,你在现场有关注过别人吗?她的回答是“没必要”——有趣的是,她正是那一场唯一一个经历“终极死亡”的人。

“你有想过为什么大家都记不得你吗?”

然后她愤然退群。

她当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甚至不觉得这是她要去思考的问题。


对抗“终极死亡”的方式就是“留下什么”,生育一个人养儿防老、杀死一个人通缉悬赏,两者的本质是一样的。只不过前者是越发困难,后者成本太高。创作也是一种“留下”,只不过现今它正遭受网络电子化和AI的共同冲击,它变得更加容易被抹除、篡改、模仿甚至是被替代。

我很喜欢日式RPG《异度神剑》的世界观。每个人都在轮回之中诞生、进行战斗、沦为废墟、周而复始地战斗至死,成为他人用于杀戮和玩乐的傀儡。只有少数人可以进入“成人礼”,在赞颂的送行曲之中,化为光点消失在天际——这样的人才可以彻底告别轮回,甚至成为可以去享受杀戮的人,周而复始地享受杀戮。

这两种“周而复始”哪一种更残忍?前者记忆会被清除,重新开始为了战争而生的生命;后者会保留恨意,一遍又一遍地折磨他人来获取自己的存在感。前者的人生可以拥有无数种可能,哪怕是刚出生就被他国覆灭,至少这也是无数种因果线里的一种;但是后者,他们的可能性只有一种,就是不停地杀戮。


有趣的是,前者是“自由意志”、后者是向死而生的“宿命论”。两者并不能相互解决问题,甚至很多时候是彼此对立——反正人都要死,那干嘛还要活下去。“自由意志”在做最后的裁决,如果这套系统崩坏,那死不过就是纵身一跃的弧线罢了。

举个例子,常常在算命里,会看到两个人彼此是否是正缘,若不是正缘就必然会迎来分别。如果当一个人提前得知这个结果,他还会跟另一半走到最后吗?一些人会提前止损、一些人接受命运享受接下来在一起的日子。但是大部分人其实没机会看到这个“结果”的。宿命论的乐趣,在于它提前在地图上标记好了某个坐标,它就像一个游戏界面无法删除的标记点一样。就算你在完成其他任务时,那个标记也在小地图的边缘出现。直到有一天,你无限靠近了这个坐标,你可以决定,你会走过去看看?还是避而不谈地赶紧离开?

地图上的那个标记点,在你没有真正抵达之前,它都不会消失——而这个点,便是所谓的“死亡焦虑”。无时无刻地,在你完成其他任务时、甚至是为了逃避而做起无所谓地支线任务时,它都一直在那里。

这个点可能是死、是孩子即将离开自己、是发现丈夫已经变心、是得知妻子根本不爱自己、是拿到了绝症结果的报告单……而所谓的“终极死亡”,就是在你还没有走到这个点时,你已经告诉自己:我就这样活着挺好,我永远不会想要去知道那个点意味着什么。

onojyun

给不相信迁坟会改运的人迁祖坟,会不会也改他的运?

2023年2月24日 22:09
作者 ONO

有好几次的灵感,都是在乘上酒店电梯时乍现脑中的。

许多酒店都会特意避讳一些「敏感数字」,甚至既要考虑「外国人的忌讳」、又要符合国情考虑「中国人的忌讳」,所以往往会看到一些酒店的电梯里并没有标注4、13、14、24等等这样的楼层。我不禁有一个思考,就算没有这些楼层数字的标注,但是在原本的物理结构上,这些楼层也既定存在,难道这些所谓的「霉运」是跟着命名走的?

比如我现在住在17楼,如果将刻意被规避的4、13和14楼算回来,17楼不就变成了14楼了吗?但凡给一个迷信得要死的顾客把这件事情盘算清楚,他大概也会恼怒地发现,如果按照现实情况,自己还是沦落到了那个最忌讳的楼层。那如果这个时候,他真就因为「14楼」的忌讳而遇到了些神神鬼鬼的事情,那这个时候迷信就回到了「物理层面」了——原来真是14楼的关系。

当然了,上述的情况其实并不能作为研究的方法——因为神鬼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个「黑箱」,更别说要如何去解释「忌讳」的定义了。


不过刚好,酒店楼下有一个旅游景点似乎能从现实层面解开这个「奇怪的问题」。西安曲江池边上有一个寒窑景点——也就是传说中王宝钏挖野菜的地方。因为王宝钏和薛平贵的爱情故事,让寒窑这个旅游景点成为众多情侣「打卡」的地方,希望能在这里获得感情上顺遂的力量。

但王宝钏和薛平贵的故事并经不起推敲——这两个看似至死不渝的人,其实是杜撰出来的。历史上说是有两种版本:

一说是为了效仿《汾河湾》里的柳银环与薛仁贵的爱情故事,而杜撰了《武家坡》,爱情故事的主角则变成了王宝钏与薛平贵。前者的薛仁贵是真实存在过的将军,因为出身山西,所以被山西地区视为「崇拜符号」,后来陕西地区为了平替薛仁贵的故事,创造了虚构的人物薛平贵,才有了薛平贵回窑迎宝钏的爱情故事。

二说就有人情味很多,也是有人效仿了《汾河湾》的故事写了《武家坡》。目的不是为了「争符号」,而是为了「救人」。说是一山西的富人家为母庆寿,特找来戏班演了全本的《汾河湾》。老太太在看完后问戏班子薛仁贵和柳银环的结局,才知道原来柳银环因为苦苦等夫,最后疾病缠身死在了寒窑。因为这个结局,老太太终日闷闷不乐,身体也每况愈下。儿子四处求医无果,最后一位名医得知事情原委后,便开了个「心病药方」——富家子弟花重金让这个戏班子效仿《汾河湾》重写了一个故事,也就是后来的《武家坡》。讲的是薛平贵和王宝钏忠贞不渝的爱情故事,关键是结局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最后薛平贵信守承诺来寒窑迎娶了王宝钏,老太太看后,病自然就好了。

很显然,因为杜撰,酒店楼下的那个曲江池畔的寒窑自然是个「假」的,并不属于历史典故里实际存在过的地方——但它并不耽误这些情侣来这里打卡,以祈求爱情的顺遂。更甚,清朝后期,曲江寒窑甚至还建起了以王宝钏之祠堂,供人参拜,渐渐才有了现代的规模和文化圈。既然从一开始王宝钏就是一个杜撰出来的角色,那就是说这个所谓的爱情故事本身就是假的,但却被后人奉为经典,甚至当成了「神迹」进行参拜,这些真相本身就跟那个「物理14楼」一样,「去符号化」和「符号化」的过程,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自由意志的过程」。


前段时间,有人向我问了个很有趣的问题:那些因为迁坟而过得越来越顺的人,真的是因为迁坟的原因吗?

我先问对方「你相信祖坟跟后人存在某种联系吗?」他想了一会说「不可能」,于是我问了第二个问题「你觉得你现在过得顺不顺?」他回答我说「挺顺的」。我接着问「那你觉得你的顺和你家的祖坟有关系吗?」他觉得我又绕回去了,所以很利索地回答了一个「没关系啊,我都不相信祖坟影响运这件事。」

说来奇怪,那些因为迁坟之后生活就是变得顺遂起来的人,都觉得跟迁坟有关。所以想要确定这个试验是不是真的跟迁坟有关,我们就得「控制变量」——比如,我们把那些因为迁坟而顺遂的人的祖坟再次动回原来的地方,或是把那些觉得自己很顺且跟祖坟没有关系的人的祖坟也改变一个位置,这样才能从两个方面确定祖坟是不是真的对一个人的命运有影响。

可想而知,这样的要求,那些因为迁坟而过得顺遂的人一定会指着鼻子臭骂一通。而我问了和我讨论祖坟问题的人,他愿不愿意参与到这个社会实验当中,将他的祖坟试着改变一下地点,以确定他会不会真的变得不顺——他也指着我的鼻子臭骂了一通。

不过,我也承认这种实验也确实有点故意找事儿——不亚于,就跟我告诉一个迷信之人,他住的17楼实际上是「物理14楼」;给那些在寒窑景点拍照的情侣科普薛王的爱情故事其实是杜撰的一样。


很可惜我没能给这个人聊到最后,只能在这里自我解答。回到中国人对「4」和西方人对「13」的迷信,所谓迷信,即「非理性地相信某种行为或仪规具有神奇的效力」。从科学角度,迷信是心理学的正常現象,无论是事实判断,还是毫无根据的迷信,人们会因为其认知而做出了更有益于自己生存的决定。这些决定无论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都会促成某种「结果」。

而要证明这种「结果」本身有坚持迷信和相信科学之差别的,就得回到「大胆假设、小心论证」的环节——比如,按照我之前的方法去偷偷搬迁别人的祖坟;或者去计算那些14楼,和被篡改了数字的「物理14楼」,看看它们是不是真的邪乎;亦或者是,去安排1000对在寒窑打卡的情侣,到底有多少个是走到了最后。

因为迷信本身是为了我们能够做出有益于自己生存的决定,所以在这些大量样本之中,就会出现「幸存者偏差」。比如14楼的凶杀案更容易被人关注,并将14这个符号关联起来;或者是在寒窑打开的情侣在小红书上自曝自己订婚了,那自然就会有人把感情的进一步发展之原因,与寒窑打卡挂上等号。不过,14楼还有很多温馨的剧情,寒窑打卡的情侣也有第二天就分手的,是因为它们不符合「符号特质」,而未被人们特别关注罢了。

因为迁坟而变得顺遂的事,自然也会被认为是迁坟带来的「有益」。但这两件事并不构成直接的因果关系,当然也有没有动过坟,甚至连自己家祖坟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人,也因为某些契机而变得顺遂起来。所以这件事本身是很难证明「迁坟」与「命运」之间的关系的。


之所以会扯起这个话题,是因为我试图在古往今来的「宿命论」和「自由意志」的对立之间,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所在。

如果说迁坟改运这件事情本身是符合「宿命论」的,那是否意味着人们不需要为自己的努力负责,只需要「迁坟」就可以改运了,根本不需要人们动用什么「自由意志」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反过来说,那些因为过得不顺,而决定要迁坟的人,是否也意味着他们动用了「自由意志」,而扭转了所谓的「宿命论」,为自己的命运起到了改变的作用?

好了,关于这个话题,以后分段再说,只是在这里抛下这个问题。

最后留下一个问题:如果我们给那个迷信得要死的人,说他所在的酒店17楼事实上是「物理14楼」,结果他当晚因为这件事感到恐惧、越想越害怕、最后竟然精神失常自杀。那他的死是因为宿命还是自由意志,还是「物理14」?

onojy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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