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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让主角毁掉的世界才是乐趣所在

2023年3月4日 11:00
作者 ONO

近来跟一些搞创作的人聊剧本,聊来聊去越发意识到一个问题。包括自己在内,大部分人很少是从一个「角色」开始聊起自己的故事,而先是构建了一个世界或者操控着世界的某种规则。

人们有太多的鬼点子,可以让世界按照某种秩序运作,所以会非常小心翼翼地维系这个规则,得以让自己构想的虚拟世界,及尽可能地展示出它的精妙和「别人一定想不到」的可能性。

先有了世界观,再来幻想得有一个怎样的角色存在其中时,创作者就会陷入到一个悖论之中——这个角色到底该不该也听从这个完美世界的规则呢?换句话说,他可以在这个世界搞出的动静能有多大,至少得保证他不能毁掉它的精妙;就算是,也只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的精妙和「别人一定想不到」。

更别说那些既定了结局的故事,既要保证世界的完整性,又要让「主角好像得经历过什么」,以至于主角在这个完美世界之中更像是一个「观光者」,被强行带上旅游大巴游逛了一圈。主角唯一想要做的那件「出格」的事情,是决定试探这个完美世界里的某一个机制——结果他很快就受到了来自规则的惩罚,让他要学会尊重,否则他就会失去在这个完美世界继续存在的资格——但是他真的非要出现在这个故事之中吗?


先搭起世界观的故事,就像是盛满水的玻璃瓶,里面插上了不同的花(角色)以维持其鲜艳。主角唯一能改变的,是在水里面滴上所谓的「破坏了规则」的颜料,同样,也因为水(秩序基础)的颜色被改变,它也对角色做出了反馈,比如白玫瑰被染上了缤纷的颜色。

如果是先有的角色呢?一朵玫瑰花散发着迷惑人心的香味,迫使人们将它从花瓶里面拿了出来,扔到了窗外的泥地之上,让它获得了新的生命。当然,玫瑰花更像是是个「象征」。

主角其实是那个,每天都会给家里餐桌上买一束花的家庭主妇。她每天都会精心打理这片,她自认为是自己最不能失去的领域。那天,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买了一束花回家,前一天刚好是情人节,第二天的玫瑰开始打折销售,她觉得这些玫瑰花不应该就此被抛弃,所以她买了一大把回家。坐在餐桌上,她开始精心地处理每一支玫瑰——玻璃瓶里的水已经放好了,这是这场仪式的准备工作,也是这个小世界的基地。她已经熟练地掌握了「花束大小」、「玻璃瓶杯口的大小」和「水平面会不会因为插花之后而溢出来」之间的微妙函数关系。处理完尖刺的玫瑰,被一根根地插入玻璃瓶。她的眼神并无太多情绪,像是一台非常熟练的插花机器人,她要做的就仅仅是整理、插花、成品一个被禁锢在玻璃瓶里五天之后就会彻底枯萎殆尽的小世界——当然,她不会为自己的作品用上「禁锢」「枯萎」「殆尽」这样的词汇。最后一根玫瑰终于按照「剧情需要」扎到了她的手指,她终于被摁下了那个毁掉一切的开关,她站起身来,将玻璃瓶扇到了餐厅的地面,一团乱——谁看到这里都会明白,她跟那些每天都插在玻璃瓶被水供养着的花一样,开始有了想要解脱的想法。

好了,我们的主角毁掉了玻璃瓶和里面的水,精巧的世界不复存在,就算这个家庭主妇什么都不想做,只是想因为昨天情人节自己没有收到花儿发发脾气,她也必须要面对这一地的烂摊子,因为原本那些美好的世界秩序已经被毁掉了。她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毁掉那个花瓶,背后的原因自然就是故事的开场——丈夫在情人节的当晚借口加班一夜未归;她的孩子在今天早上对她抱怨了一句「你整天都在家你根本不知道我在外面经历了什么」;亦或者是她其实昨晚把自己的丈夫谋杀在了床上,她为了无视这一切,她还是按照往常一样,早起、出门、给自己买了一束花——当然,她声称那束花是给家里所有人买的,因为他们肯定会喜欢,会因为看到饭桌上的那束花而意识到这个家还需要自己。


现在又回到搭建世界的部分了,但是前序的世界已经被毁了,她总得面对眼前的这堆烂摊子。以此作为节点,她以前的世界要被毁掉,而最可悲的是毁掉之后的世界,甚至比她想象的更糟糕,那她又该如何自处——这便有了剧情和人物弧光。

但是,很少会有人会希望别人用这种方式毁掉自己精心设计的世界——他们必须得按照某种特定的秩序精妙和「别人一定想不到」地运作着,如果有人毁掉了这些秩序和「想法」,那这个世界跟别人也不尽相同。

所以人们希望给这些活在不尽相同世界的人,制造一点全新世界,但前提条件是——你可不能动里面的任何机关,因为「神」操控的是这个完美世界的运作,你甚至连亵渎的资格都没有。

onojy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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