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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比乌斯

无家的概念

作者 ONO

和朋友聊起一个话题,什么情况下会感觉自己已经“无家”了?

刚好,前几天在《王权与契约》里留了一个可以继续讨论的点——中国的土地权模棱两可,但恰恰我们又非常讲究“家”这个概念。房子就变成了“家”的具象化,以至于对房子的需求支撑了中国政府财政收入巨大占比。房产泡沫化是也得以预见的事情——当然,今天不讨论有关政治的话题。

如果从“物理层面”来讲,家可以拥有各种形式的“覆灭”:

已经没有一个可以被称之为家的地方可以回了呢?比如老家已经被砸了,上班租的房子还是别人帮忙签的合同,交的房租,相当于住着别人的房子。


我跟妻子有一个朋友,英国留学回国,在上海以人才引进的方式获得上海户口,父母也帮她在上海买了地段不错的二手房,算是在上海节约了一个最大开销。每次回上海,我们都会和这位朋友聊起是她的近况,吐槽工作、抱怨人际、八卦职场,我总是会在聊天结束前问她同一个问题——你现在回到你自己的房子时,还有“回家”的感觉吗?如果这种感觉没了,就要考虑“换个环境”休息一阵了。

所谓“回家”的感觉,其实有一个最好的判断指标。“家”这个具象化的空间,并不是直接给人“快乐”的感觉,而是让我们有一个心态上的转变——在职场压力、人际复杂、旅途劳顿终究会给人一种负面情感“我为什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而当你进入家的范围时,你会开始思考“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是一个从被动转变为主动的情绪转变,我们在“家”的具象化空间之中,还保持着“主动权”,可以支配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也就是说,无论是无意识还是刻意地,我们都在努力地将家这个空间剥离出一个与日常工作对冲的属性,哪怕是桌上的一盆绿植,它都象征了“家”这个概念的存在。否则你回到出租屋,里面的布局跟办公室一样,杂乱的桌面、嗡嗡作响的电脑、喝完还没来得及扔的咖啡罐头……这里显然完全丧失了“家”的概念。


从神经学的角度来讲,人类很快就可以适应熟悉的事物,神经元对重复且可以预判的信号会渐渐停止做出反应。同时,家也是我们睡眠的地方,人类的睡眠关系到激素水平以及“安全感”的获取,家又和安全感挂钩。当对于“家”的熟悉,和对于“工作环境”的熟悉是两个模块时,我们就拥有足够的“家”去对抗和释放“工作环境”带来的压力。

这里面就会出现另一种极端——尿地盘。我是一个典型喜欢尿地盘的人,以前还在坐班的时候,我会在入职第一天就把工位摆满属于自己的东西,以此来标记“熟悉感”。这个做法并不是为了“全情投入”工作,而是用熟悉感的方式来对抗压力。不过反观那个时期的日常生活,我还和父母住在一起,原本就没有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所以这种尿地盘的行为发生在了办公室工位上。

现在我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和家的概念,如果再让我去坐班,我的工位一定会做到最大化的简约,简约到就算今天离职也没人知道。因为“家”这个概念已经完全构建了一个空间感,我不再需要在外界寻找归属感。

所以,我才会问朋友那个直接的问题:你现在还没有回家的感觉。如果“家”的模块不存在时,她自然没有了释放压力的来源。这个家不需要像尿地盘一样堆满自己的东西,哪怕是最简单的布局,只要我可以在里面支配自己的时间和精力,那这个“家”的具象化空间还得以存在。(当然,最重要的是保证高质量的睡眠)


我小时候会被丢到不同的亲戚家过暑假,亲戚一般不会给我房门钥匙,理由是怕我弄丢。会给我钥匙的,我都会拒绝——成年后我才意识到,这种潜意识的拒绝动作,是在拒绝将这种寄人篱下的地方认为是“家”。对我而言,最开心的日子是每周五可以被父母接走,回到自己那个真正的“家”,

绕了一圈,再来解答最开始那个“物理”概念——我不认为家是因为物理变化而丧失的,哪怕是租来的房子,如果当事人把它认定为是“家”,他也可以在里面做各种“尿地盘”的行为。只有当人认定一个空间属于“家”这个概念时,家才会存在。哪怕是睡在桥洞下面的流浪汉,他如果不把这里认定为“家”,就不会在这里囤积他拾荒来的物品,我甚至还见过在遮风挡雨的“避难所”里用塑料瓶种了花的流浪汉——而那株花就是他在这个空间里一个关于“家”的象征罢了。

当我们不再认定所在空间是“家”这个概念时,或者说这种概念是在无意识中丧失时——家的物理环境和工作环境逐渐融为一体,那我们就会陷入到“无家”的状态。当然,在这种“无家”概念里,最痛苦莫过于你的精神还在认可,但物理上已经完全被摧毁且再也回不去了——例如战争。

另一些“无家”状态,是因为牵绊的目标设定有误——例如其乐融融的血缘关系构成的大家族,人们总有一天会分道扬镳,特别是当家族里的“大母神”去世之后,这种牵绊会瞬间瓦解,与其同时倒塌的还有“家”的定义。

现在,反过来可以理解那些在私家车里面放茶海和盆栽的中年大叔了吧——那是他们逃离婚姻的第二个“家”。

You go, giving up your home.
Go, leaving all you’ve known.
You go, giving up your home.
Go, you are not unknown, you are not alone.
You are not unknown, you are not alone.

Linkin Park——《Not alone》

onojyun

✇莫比乌斯

王权与契约

作者 ONO

早起遛狗,听到两个年轻女性的聊天,颇有意思。

女性A问女性B:“你儿子呢?”
女性B:“他奶奶那儿呢。”
女性A:“放假过去玩啊?”
女性B:“不,他们养着的。”
女性A:“你不管啊?”
女性B:“我管不着啊,高考多少分考什么学校都被他们家规划好了。”
女性A:“是不让你带孩子吗?”
女性B:“我不管,我费心巴力地养到高中,娃儿说想学画画我肯定愿意,但是他们家一句话就可以把他拉去考公务员,我懒得去跟他们吵这个架。”
女性A:“但是那毕竟是你娃儿啊。”
女性B:“现在是他们的了撒~”

我目测那个年轻女性大概三十出头,能这么“看得开”的我倒是头一次见。


另一件事,看上去跟这段对话没有太大关系,但是有相同的底层逻辑。

原本国庆有活动安排,参加一个小众文化的创意集市。我们跟会展公司、会展公司跟商圈管理者早就签署好了契约,结果在临近国庆假期之前,政府突然决定要收回商圈的区域用作自己的“宣传”工作。就算契约已经放在了区政府领导的桌案上,他也可以一句话认定这份契约并不成立,需要重新签署。政府也倒是“客气”,说要研究一下如何安排,但他们的宣传口径早就发布了整个国庆假期将在商圈举办的活动。最后当然是契约无效,这种临时变动或许对商户来说很头大,但对这些会展公司而言,或许早就习以为常了。

在合同里,我们把这种政府行为导致的“合同失效”通通涵盖进“政策变动”,且政策变动又跟“不可抗力”并列。虽然文字游戏是将它们拆解成两个含义,但事实上他们均属于“不可抗力”,它比台风的轨迹还难预测,甚至可以是在活动前一天突然变动。光是这一个合同条款,就可以让签署者提心吊胆,且投诉无门。

当在法学领域,这样的合同失效原本是可以商讨违约赔偿事宜的,比如我们为了这个会展定制了道具、提前购买好了材料等等。但在实际运用,往往就用一句“大家都不容易”更糊弄过去。


奶奶收回孙子人生轨迹的权力、和政府不顾契约精神收回地段的权力,本质上没有区别,因为他们都从根源上改变了“物权”的属性——孩子是母亲的“产权”吗?或许在成年之前,家长都有类似的“儒家孝道”授予权力,甚至很多人在成年之后仍然受到父母的支配。当这个“产权”被更换为“这是我们张家的孩子”时,母亲对这个“产权”当然没有了绝对控制权,奶奶可以作为这个家族的大母神完全凌驾在规则之上,她既能控制自己的儿子,也能控制儿子染色体制造的另一个“儿子”。

至于商圈的“物权”所有,只不过是看谁的级别更高,谁就有占有“物权”的资格。

我是法学出身,在学习《宪法》时最想弄懂的一个章节,却被老师最快速地跳过——“土地所有权”。不会展开讨论的这一章,浓缩成了《宪法》的第十条:

城市的土地属于国家所有。
农村和城市郊区的土地,除由法律规定属于国家所有的以外,属于集体所有;宅基地和自留地、自留山,也属于集体所有。
国家为了公共利益的需要,可以依照法律规定对土地实行征收或者征用并给予补偿。
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侵占、买卖或者以其他形式非法转让土地。土地的使用权可以依照法律的规定转让。
一切使用土地的组织和个人必须合理地利用土地。


讨论“土地所有权”的核心不是“买卖”,而是保证不会发生“最极端的可能性”。你在一片看似私有制的土地上建起了自己可以容纳半辈子的房子,有一天国家可以通过强制征收的方式收回这片土地,当着你的面拆除你修建的房子,你却没有任何反抗的依据——因为《宪法》规定土地就是属于国有和集体的。

当然,这件事也不允许被讨论,因为它是在“质疑”《宪法》。

《诗经·小雅·谷风之什·北山》反应出了那个时期古中国的土地所有权状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过后来也有“专家”表示,这一句被“有心人”给曲解了,并不是指天下的土地都是归王权所有,毕竟人们还可以自由买卖——我相信这个“专家”也是没多少逻辑能力的,土地可以买卖和土地所有权这是两个概念,他甚至想用土地的买卖自由用来解释土地在人们手里也是“自由”的,从而证明了土地私有制的存在。

那他妈的到底是谁在颠覆《宪法》啊?第十条明明说的是土地归国家和集体所有。


在这里,并不能下定论这样的物权的对与错,只是你会发现,这样的“物权”早就深刻在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不仅是奶奶对孙子“人生”的控制权,政府对商圈的契约拥有一票否决权,哪怕疫情期间那些破门而入进行消杀摔死宠物的事件也是如此,我们当然不会想到“物权”这件事,因为它在发生之后就已经被“这是在保护人民的生命安全”这样红底金字的横幅给涂抹了——都不需要在网络引战,只需要告诉这栋楼的居民,他们家的宠物感染了新冠,如果不消杀,整栋楼都不会解封——试想一下,这栋楼投票破门而入消杀宠物的比例会是多少……

因为没有“物权”这个概念,他人被存放、依存、共生在这个模糊“物权”上的私有财产,在偷换概念之后都可以成为牺牲的筹码,直到这把刽子手的刀悬在了自己脖子上,这时候才想起那段话——

“即使是最穷的人,他在自己的小屋里也敢于对抗国王的权威。屋子可能很破旧,屋顶可能摇摇欲坠;风可以吹进这所房子,雨可以打进这所房子,但是国王不能踏进这所房子,他的千军万马也不敢跨过这间破房子的门槛。”

William Pitt

onojyun

✇莫比乌斯

没有坏人的成人童话

作者 ONO

很喜欢那种评价两极化的电影,比如沈腾、马丽主演的《抓娃娃》。

之所以喜欢两极化评论的电影,是因为各说各有理,但又各自破对方的防。为了不剧透《抓娃娃》,本文就暂时不讨论剧情结构和不合理的地方——对很多低分评价的观众而言,他们会揪着“不合理”将电影批判到死。我倒觉得这个电影的不合理并不是因为它在反馈现实,而是描绘了一部成年人的童话故事,童话故事要讨论的并不是“合理性”,而是“现实破防”。


两极分化的评论,成年人的尊严还没被补齐,又被下一代人破灭

看电影的时候我看开玩笑,打低分的观众会不会是因为本想带着孩子来接受“教育”,结果看完电影后反倒是被孩子问了一个:“爸爸妈妈,我们家有这样有钱吗?”一个成年人可以在一部电影里破两次防,一次是他们到最后也没有得等到自己的父母告诉自己家里其实是“殷实”的,第二次是回到现实的时候还被满心期待的孩子灵魂拷问了一番。

当然,这是玩笑,就算真的如此破防也没人敢于承认。

叛逆期的孩子会开始讨论和幻想一种可能性——其实自己家很有钱,只是因为为了锻炼自己而伪造了一个“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教育环境。直到这个成年人不得不接受现实,将这个无聊的幻想变成越来越飘渺的童话剧情。

电影本身是“人生变迁”的剧本结构。这一类的剧情,往往是带有强烈的“期待感”——穷人变富、富人变穷、男人变女人、孩子变父母。当神迹发生,主角要去经历他从来未曾想过的生活,从一开始的笨拙到后来的得心应手,他总能从中收获些什么——兜兜转转一整圈,最后故事想要告诫大家的是——你原本的生活才是满足的,那才是你真正的生活,而那些所谓的“变迁”只会让你更加珍视曾经拥有。

是吗?我看未必,至少现实来看是未必的,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获得了一大笔财富,哪还有心思去搞这样一出剧本结构的人生?有总比没有强吧!

但悲惨的是,电影是电影,但现实还是现实,这一次要破防的竟然是两回合。


现实和童话的区别在于,现实没有“如果”,但童话可以允许成年人讨论任何“如果”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获得了一大笔财富,你会如何?

在童话世界里,“如果”可以被设定成各种可能性,“如果”越荒谬,它的杀伤力越低越有趣;反之,“如果”越现实,它便拥有了可怕的杀人诛心的能力。如果你获得了一百万会如何,对一些人而言这件事并不难,但有一天人们意识到这个“如果”在别人那里易于反掌,而在自己这里是一种童话般的如果——这便是现实的杀伤力。

我看了看豆瓣两极化的评论,其中就有人提到了这部电影是“残忍”和“恐怖”的——这样的教育是不合理的。然而,这种不合理是建立在童话世界的“如果”基础上的。如果一个富人用穷养的方式教育自己的孩子,能否“成功”?显然,这种讨论是在用抽象去解释具象——抽象的富来构建的“穷”式教育。这显然不合理啊!

富人要为了孩子,也沦为“穷人”;而富人的孩子在被当作穷人的孩子对待和欺辱的时候,富人的父母真的能做到袖手旁观?至少在现实,这一切很难实现,这是不合理的原因,也是人们绝对不愿相信的“非现实”。

现实有没有这样的人,我们不得而知;但现实里你我是怎样的人,我们心知肚明。

之所以我称这部电影是成人童话,是因为它在讨论一个很多人在年幼时期,因为穷富攀比在心里萌芽的那个奇怪的“如果”——“如果我家是有钱人,而我现在过的日子只是在考验自己”。而当这个想法被具象化成艺术形式时,它带来的羞耻感和无奈感会变得更强。因为谁都知道,这个“如果”在现实未曾实现,而故事里的“如果”又太不合理。


童话世界没有坏人恰恰才是最恶狠的坏人

儿童童话的核心不是在于故事有多少教育意义,而是里面一定得有“好人”和“坏人”,这是最直观的教育功能,也是小孩子最容易接受的对世界的认知模式——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直到这套系统在成年人的世界不再适用。

当然,还有很多成年就算在成年之后仍然用着“对与错”的认知系统看待世界。我很喜欢开心麻花的剧本结构,因为很公式化,所以不用动脑子。因为是喜剧,好与坏在故事里不再是重点——喜剧的灵魂在于让人笑着哭。所以当坏人不坏,好人也有他不完美的一面时,一个人的人物的弧光才会完整。

这部电影没有任何一个坏人,所以有人觉得,最大的坏人应该是沈腾饰演的父亲一角。因为他在用一个“错误的方式”教育自己的孩子。关于“错误”,在前半部分已经讨论过,而他是不是坏人?这可不好说,一个富得流油的人非要用极端方式穷养自己的孩子,这确实招人恨——招人恨自然就是坏人。

一部作品没有好与坏,它还能够成立吗?就像是童话故事《红舞鞋》里面,没有任何一个好人和坏人,就是一个小姑娘穿上了逼着她不停跳舞直到累死的舞鞋。这是我小时候觉得“最恐怖”的童话故事,因为它里面没有坏人——坏人是那双舞鞋?但自愿穿上它的不就是小女孩自己吗?

当故事没有了“坏人”,就没有了为结局买单的“恶”和让人同情怜悯直到皆大欢喜的“善”。因此,主角无论作出任何选择,都将由自己负责,再也无法怪罪到一个“坏人”的头上。

在剧本里,有一个关于主角行动的设定规则,叫做“不得不做”。如果一个主角被卷入一场事故中,他的行为是“可做可不做”的时候,他的动力是不够的,故事就会变得“贫乏无聊”。比如一个妻子发现丈夫外遇的证据,她可以质问对方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一辈子;但如果是丈夫和情妇外遇的途中,在游轮上被绑架,而处理这场绑架案的谈判专家正是妻子,她还能选择不做吗?不,她不得不做!

沈腾饰演的父亲一角的“恐怖”,就在于他逼着自己的孩子一次又一次地“不得不做”,孩子几乎没有选择权利,但并不是所有的童话故事都是王子和公主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也有王子选择了弑父。

但可悲的是,故事里的王子就算不接受父亲的安排,但他还是个“富二代”——这就是童话故事的邪恶之处。


原生家庭的枷锁不过是成年以后最大失败的最终兜底

生活毕竟不是剧本,“不得不做”很多时候是我们的二次加工。大多时候,逃避也是一种选择,而为了美化逃避,才粉饰成了“我那个时候不得不这样做”。

我接触过太多原生家庭的案例,明明可以自己选择离开,可以切断代际诅咒,但最后这些人还是选择“留下”,满嘴忠孝仁义麻痹自己。而我常常会逼问他们一个问题:你现在离开原生家庭,你最大的顾虑是什么?

他们绕来绕去都是那几句“我对他们有责任”,接着我会问,如果你真的离开,你有足够的积蓄和能力能养活自己吗?他又绝口不提此事,因为他们到现在还住着父母的、花着父母的、吃着父母的、但是嘴里时时刻刻都在嚷嚷着原生家庭对他的迫害。

前段时间录了一期新节目,话题就是“原生家庭”。我们从诸多案例中都看到了同样的点——很多人把原生家庭当成了“兜底条款”,当自己的人生过得不如意时、情路坎坷时、心理扭曲却又不愿意面对时,原生家庭成了最适合的“坏人”——就像是童话世界里的那个最终的Boss一样,住在最高的巫师塔顶,只要一个响指就可以在塔尖召唤风眼席卷他的整个世界。

电影里被穷养的孩子,终于有一天发现自己被欺骗的那一刻,他想要寻找真实的世界,但难道说他小时候那些穷养的经历都是假的?这件事会变得极其割裂,因为父亲的行为是错误的,但回忆又是快乐真实的,难道要用父亲的错来否定全部的真实经历吗?从童话世界回到现实世界,这又成了最不合理的设定。

然而,这个割裂,就是那些把原生家庭当做“兜底条款”的人最残忍的童话——父母是错的,但他的回忆确实又留存着那些开心的片段——如果要否定全部,就要否定自己的一切,然后这个割裂就像是伤疤一样,被自己撕开证明曾被伤过,然后又等着它自己愈合,等着下一次再被撕开。

但是,妄图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原生家庭造成的前半辈子的问题,这比童话里的巫婆召唤风眼的咒语还要离谱吧!

谁都知道答案,但揭穿就意味着童话破灭,所以才宁愿活在一个全是坏人的成人童话里。

王子啊,从此过上了都是别人伤害自己的悲剧人生~

onojy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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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生家庭中的恨意抵销

作者 ONO

▽ 422|原生家庭中的恨意抵销

两天场次的TA竟然说结束,由于信息量太过大量,所以每次只能挑选比较有代表性的课题进行讨论。比如昨天的“突发状况”,以及今天被在场好几个人提及的“原生家庭”。

在这个博客曾经讨论过很多次原生家庭,核心都指向“无法改变”的事实——就算真的摁着原生家庭里那些“施害人”的人,让他们磕头认错,过去已经造成的伤害也再也无法改变。


故事大致如此,一对夫妻,丈夫跟妻子一直很恩爱,直到他们的儿子出生。丈夫变了一个样子,和儿子一直不对付,甚至还会恶言相对大打出手。最后,已经发展到,年幼的儿子他在自己的枕头下面藏了一把刀,他害怕爸爸会弄死自己。

离婚后,妈妈对儿子说,爸爸其实很爱他,但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爱意,才会导致现在的结果,希望不要责怪爸爸。但是儿子并不喜欢爸爸,甚至恨自己的父亲,所以他也很痛苦。

先说说爸爸为什么“恨”儿子——我特意打了引号,是怕有人反对,认为哪有亲生父亲仇恨自己儿子的。案例里的爸爸是一种极端存在,因为他在夫妻相处过程中,已经把自己角色替代成了儿子(包括他的原生家庭时期,他也一直有恃无恐)。享受妻子把他当成儿子一样地对待,直到自己的儿子出生。

这种痛恨的底层逻辑就是“雄竞”,争夺的是一个女人对自己全然的关注——这种关注又跟“权力”挂钩,是对妻子全然关注的支配。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女儿和母亲之间也会有“雌竞”。同样是同场TA竟然说的案例,夫妻之间一直热爱自由,由于妻子同时还有其他追求者,就被当时的男友灌醉后上床怀孕——为了这个孩子,他们不得不结婚。但婚后,妻子发现丈夫一直以来有姘头,遂用打掉孩子的方式威胁丈夫。后来妻子再次怀孕,生下一个女儿。母亲对女儿的痛恨是源于自己对丈夫的恨意,而这种恨意具象化成了一个捆绑住两人名存实亡婚姻的女儿。

这个女儿并不能原谅自己的母亲(离婚后跟着母亲长大),认为母亲所谓的“爱”让她觉得恶心,所以她决定用这种恨作为两人的牵绊,甚至是想着在未来对母亲报复。

同样的,那个上小学的小男孩,也不明白父亲所谓的爱为什么是在伤害自己,而自己对父亲的恨是真实存在,如果父亲爱自己,而自己做不到爱,这就成了一种自我攻击,甚至是逼迫自己去爱对方,以至于这个小男孩有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与理智。


我们告诉这个母亲,与其不停地强调父亲还爱着自己儿子,不如把父亲恨儿子的真相和原因告诉孩子,让他释怀自己的恨是如何产生,以及让他理解爱与恨。

正是因为这个点,我们帮那个恨母亲的女儿,回溯了她母亲对她生恨的原因——她一下子释然,甚至这种恨也跟着被抵消了。在过去她想起母亲的“爱”就觉得恶心的恨,是成倍的。而如果这种恨是因恨而生,这两种能量自然就会抵消——你恨我,我也恨你,而这种建立在“催产素”上的爱在断奶之后本身也就终结了。以至于让未来的我只负起法律责任,不再提供孝敬之意也不会有任何的自责感。

当恨相互抵消,才是爱真正灭亡的那一刻——因为恨是因爱而生,恨的消亡,就意味着那一切都是彻底的过去,无论原谅、告别,它被翻篇,然后来到爱的灭亡状态——漠视与冷漠。


/ 在它没有坍塌成黑洞之前啊,
/ 让白矮星的光留在星空之中,
/ 成为几百万光年外的星光啊,
/ 记得它曾经还有过璀璨耀眼,
/ 停下吧,别让这伤害成为代际遗传的诅咒。

onojyun

✇莫比乌斯

忌日两周年

作者 ONO
10/21 未知上空

在我的日程里,从2021年的7月10日那天算起,每年的这一天都被我命名之为🎂忌日快乐”,因为我在那年的这段时间,度过了生命最危险的时期,在病床持续了五天以上的谵妄状态,在这一天(恰逢新月)彻底醒过来。我经历了一个又一个没有中间和缘由的噩梦,直到醒来那一刻,得到了一个奇怪的“实验结果”——到原来一个人在病床上仅仅只躺了一周的时间,脚杆就可以萎缩到无法下地直立。

每年的这一天,被我称之为“忌日”。

我虽然半开玩笑对老婆说,大概是某一个时空线的自己死在了那一刻,现在的我是另一个时空线的自己继续后面的人生——我并没有觉得这是玩笑,所以我对“忌日”这一天充满了敬畏。


无独有偶,妻子也在两年后的今天,与自己的原生家庭完成了彻底地割裂和自我救赎,摆脱了母亲的情绪勒索和控制。所以我们开玩笑说,这是我们这辈子的“第二个生日”。

其实只是发生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远在国外的岳母在拼多多上买了一大堆号称可以入口的三无产品,寄给我们,然后声称这是很好的东西。我们本着谨慎的态度,去回溯了这个三无产品的资质,完全无法确信这个产品的真实性。于是妻子对她的母亲提出了“质疑”,并告诫母亲这个产品本身可能存在品质问题。就是这种“质疑”被她的母亲扭曲成了“否定她的好心”。

我相信这是大多数中国式原生家庭的标准剧情——长辈以“示好”的方式提供了晚辈根本不需要的“帮助”,更别说对帮助的行为提出质疑,哪怕是拒绝,都会被长辈认为是在“辜负他们的好”。


我跟妻子在复盘这次“争吵”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共同点——我们有一个绝对不能被逾越的雷池底线——“自由”。这似乎是一个非常宽泛且抽象的词,而且每个人对自由的理解也是完全不同的。所以我们就此展开了深挖,我们追求的到底是怎样的“自由”?

岳母对妻子的控制,也是诸多中国原生家庭里最常见的“权威压制”的手段:“因为我是你的母亲,所以我说的一切都是准确的,容不得你对我做出半点的质疑和挑战。”

而在这样的压制中,首先要让当事人双方有一个“天然等级差异”的规则先行——那这个规则就是所谓的血亲关系。母亲生育儿女,所以这种先来后到的游戏规则让儿女服从母亲变成了一种既定规则。但是随着儿女的长大,特别是那些接受到了更多“开智”内容的儿女,他们的人格也在渐渐成长,而母亲的衰老又是无法避免的,当母亲对衰老产生莫大恐惧的时候,首先无法给予支持的是“婚姻关系”,其次便是“亲子关系”。


所以,这些母亲想到了一个绝对有效的方法,来维持这种“天然等级差异”——否定儿女的人格,将他们继续视为自己的所有物,毫无成长、没有思考、没有断奶的孩子。

孩子有了独立的想法——“不允许,你的想法是错误的,妈妈给你选择的路才是对的。”孩子想要拥有自己的生活——“不允许,你离开妈妈是活不了的,你现在跟我争吵就是因为你离不开我。”孩子开始与父母争论当初对自己造成的伤害——“你这个白眼狼,你说的这些根本就不是我做的,你在乱说,你怎么不说说我对你好的事。”……

长期生活在道德绑架的环境里长大的孩子,在这一刻都会缴械投降——因为不允许忤逆血亲是教条的第一款,而这又是整个孝道游戏里的“口袋罪”,任何行为都可以涵盖在这条罪名之下——只要妄图想要颠覆“天然等级差异”的行为,都是罪过。


我与自己的父母也完成了精神上的弑父弑母,虽然我们还保持着血亲关系,但是彼此互不打扰。而契机就是“忌日”那天发生的事情,我在病床上跟他们聊了我30岁以前的人生,每一次母亲试图狡辩和推卸责任时,我都会不停给她解释:你只需要听我说,我没有怪你,因为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我希望你把我俩当成成年人,尊重我们的决定,因为我们会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那根无形的脐带大概就是在这一刻被我切断的,只有当婴儿呱呱坠被剪断脐带的那一刻,他才算是从母亲的子宫脱离,不再是那个粘附在子宫壁上的“附属品”——这便是我们所谓的“自由”。

生而为人,冷暖自知。

onojyun

✇莫比乌斯

一家控制狂

作者 ONO

但凡人多的星辰大海都会被我归为“人文景观”。比如前几天去九寨沟,是很美但是人太他妈多了。

所以就索性当成人文景观来观察,比如在车上的最后一排有这样一个“全员控制狂”的家庭,夫妻带着奶奶和未成年儿子前来九寨沟游玩,很显然他们四个人都有一个必须要控制的“领域”:

比如奶奶要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允许它出现高反症状,就算她已经明显高反,但她绝口不承认甚至不接受吸氧,以免成为整个队伍的累赘被道德绑架;父亲固然要控制所有人,甚至是开车的司机提前4秒转过了一个弯道;儿子要控制的是自己与父亲权威的对抗,父亲认为对的事情他坚持是错的;而母亲在这个“人文景观”里因为发生了一件丢脸的事情,而丧失所有道德绑架的资本,在坐车的同时,我也不得不会被他们不顾旁人的聊天内容给吸引,于是手机上变开始不停记录……

  • 奶奶
    • “我打死不吸氧。”
    • “我不睡,我坚决不睡。”
    • 随时要口述正在发生什么,自己要做什么
      • “这儿这他娘的人多!”(标准京片儿)
      • “哟,这么晚还不上车啊,我们早就上车了。”
    • 当自己的儿子成为整个车最后一个还未上车的人时,老太太非常慌张,指挥其他两个人必须要马上让自己的儿子回到车上,安排孙子打电话,责怪媳妇为什么不跟着丈夫。→不过被媳妇反道德绑架:是他自己说要打电话的。→因此老太太更慌了,她认为自己成为了整个车的“罪人”
  • 爸爸
    • “你别耽误我的行程。”(对儿子,因为儿子执意要跟工作人员理论,要求他们拿回母亲掉落九寨沟景区的拖鞋)
    • “人不能反智。”(对儿子,认为儿子想要下水捡鞋、和与工作人员对峙的行为很“丢脸”)
    • “昨天你不晕车今天坐车。”(对儿子,儿子抱怨自己有点晕车)
    • “我限你今天出发之前给我删了。”(对儿子,儿子拍了父亲(丢脸)的照片,见自己的儿子不愿意,奶奶也命令孙子删掉)
    • 控制狂涉及到所有领域,甚至是司机开车,也要评价他过弯的好坏。
  • 儿子
    • “鞋掉了,本来就一定要拿回来。”(因为母亲的拖鞋在景区掉落,他做出了与父亲完全相反的行为——跟工作人员理论)
    • “我凭什么不能找工作人员,我在履行我的旅行权益。”
    • 第一次见到这一家人的时候,是他们与工作人员发生语言冲突,因为迟到被工作人员抱怨,儿子骂了一句“放屁”,见对方是孩子(爸爸曾透露过儿子9月份读高中),所以工作人员也找到了“弱点”与其对峙。
  • 母亲
    • 鞋掉了,所以她失去道德绑架的资本
    • 鞋掉的可能性:
      • 她想脱鞋下水泡脚,所以鞋掉了。→存在“道德瑕疵”。
      • 她因为人太多而丢失了拖鞋。→可能性不大,如果他们不存在主观恶意,他们会揪着这个点不停地攻击导游,但是他们在事情发生之后才用的“自认倒霉”的处理方式。

由于在丢鞋这件事上没有一个一致对外的“出口”,也就是说这件事的“罪人”是当事人自己的时候,他们无法怪罪给任何一个第三人。所以丢鞋这件事本身对于这个家庭而言是”集体丢脸“的事情——于是家庭里的人分别启动了心理防卫机制:

儿子启动的心理防卫机制最不成熟,是用的“投射”,把掉鞋的责任怪给了“景区”,认为自己花钱购买了门票,就需要景区对此负责;奶奶虽然不是这件事情的直接“责任人”,但由于是发生在儿媳妇身上的“丢脸”事情,所以整个事情对她而言事不关己,还冷嘲热讽儿媳妇的不小心——很显然,儿子跟母亲更亲近,所以在奶奶冷嘲热讽的时候,儿子会通过顶撞权威的方式维护母亲的颜面;父亲则是一个标准的控制狂,同时也是最在乎“颜面”的人,整个丢鞋的事件是一个家庭层面的“集体丢脸”,所以他本应该直接爆发的角色,但他选择了“自认倒霉”,这就是我推算出这场丢鞋事件本身并不是“意外”,而是因为他妻子的存在主观瑕疵——明知道九寨沟景区不能脱鞋下水还明知故犯,才导致拖鞋掉入自然保护区。他在用这种方式大事化小,避免被车上其他人知道这项道德瑕疵。

同时,儿子还带有一个“叛逆期”的任务——他和父亲是天然对峙的关系,他不认为父亲“自认倒霉”的行为是正确的,所以他执意要与工作人员对峙,且用投射的方式,将母亲的道德瑕疵归咎给景区管理。父亲在和儿子争吵的过程中,提到了好几次”人至少不能反智“、”我不想跟你聊这个话题,你真的太反智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反智“。

母亲因为是“过错方”,所以她在这个话题里失去了所有的评判权;而“过错”的是儿媳妇,所以奶奶并不会站在她这方,她天然支持自己儿子的观点。于是这个家庭后续的矛盾都围绕着这支掉落在九寨沟景区的拖鞋展开,父亲和儿子完全无法说服对方。

最后,这个父亲决定发挥自己最大的权力——他决定在当天就驱车前往需要8个小时以上车程的重庆,继续他们的旅行。看样子,掌握方向盘这件事情大概是这个父亲最后的也是绝对的“掌控权”。儿子有些反对,原本计划似乎是他们在达州住一晚,父亲则下令把酒店退掉,无论如何都要去重庆。于是他才说出了那句铿锵有力的落脚:“你不要耽误我的行程。”

别忘了,这个家庭还有一个越来越没有精神的老太太,她正在和自己高反的对抗着——“我不睡,我坚决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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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比乌斯

哀莫大于心死

作者 ONO

看一个人是否“死”了,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看着对方的眼睛。

体验馆来过一位客人,是很多年前我们还在做漫展活动时关注公众号的用户。刚开始进入到一楼“世界”的时候,她是灰色的,给人一种很丧的感觉。但很有趣,她在疯狂输出的聊天过程中,渐渐卸下心防,颜色就变得透明起来,像是在灰色之下有一束丁达尔现象的光。她区别于之前来的那些“很丧”的客人,最大的区别在于她的眼睛——她在讲述的时候,是会看着对方眼睛说话的。

她的眼睛虽然无力但还算有力,特别是当她讲到她养猫的时候。我见过太多失去了光的眼睛,包括以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还有光,只不过是从镜面里折射出来的微弱的烛光,镜子里的光虽然不是实物,但那根蜡烛存在于她内心的某个被悉心保护起来的角落——但总比没有的好啊。希望有一天她可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想一个近期的目标,那个时候她不仅可以想到这个目标,也会因为这个目标的实现而眼里有光。


体验馆开业前,我半开玩笑地说,我们这个项目大概率会招来一群“有毛病”的人,这种“有毛病”其实指的是“心理上有毛病”——这并不是个贬义词,因为我也经历过从有毛病到意识到毛病的过程。所以,我反过去去拆解别人的“毛病”会动用感同身受的情感模块。

这个女孩是,是一个标准的“中国式家庭的产物”——比如父母会用“你不要随便生病,生病很花钱”来作为一种教条,命令孩子不要生病——更别说“心理疾病”,对这些中国式家长而言,更是一种“失控”。

当她开始接受心理咨询一段时间后,因为费用太贵,被父母要求“中止治疗”,因为家里不愿意负担“昂贵”的费用。

她也努力试过去寻找其他的解决办法,但好在她并没有放弃自己,所以她的眼睛里还留存着一丝希望的光。


我们也接待过眼里完全没有光的客人,她甚至不敢跟他人有任何眼神的接触,无视周围又毫无神采。

她也承认自己有心理疾病,也接受了治疗,虽然她的家里人并没有拒绝提供治疗费用,但事实上她的家里人也根本不在乎她的心理疾病——因为她的家境比较优越,而家里人也并不关心“心理疾病”,所以只需要提供费用,就是对这个女儿的关注了。

当提到她的父母时,她的眼睛根本没有任何的“改变”,没有任何的光芒,这大概就是“哀莫大于心死”的状态吧。

onojyun

✇莫比乌斯

「挺过去就会开心」是中国式家庭最残忍的谎言

作者 ONO
图片来源于网络

我姐,典型的关系户,进入了儿科医院的体系。突然在34岁这年,意识到自己不想要这样每天重复的生活,所以她动了离职的念头,于是整个家族的压力给到了我——因为他们觉得我是最后一个可能可以说服我姐的人。

当然,他们自己也意识到了一个致命的BUG——我姐想创业,然后叫了一个正在创业的小家庭去劝一个想创业的人不要创业,要接受父母的安排。所以他们也变得非常小心翼翼,比如要让我演出「创业不开心」「创业很辛苦」「做自己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回应「创业确实很辛苦,但是我很开心啊,而且我能跟爱的人做共同目标的事情,我每天都笑醒。」

我试着从侧面打探了下,无论是我姐夫,还是我姑妈姑父,他们在得知我姐决定放弃现在的职业重新开始的时候,他们便带着一个非常坚决的目标去跟她谈。就像是非黑即白的辩论会一样,他们准备了一堆反方的材料,且覆盖了我姐的正方观点——除了一个观点他们无法覆盖:我姐觉得工作得很不开心。所以这群人便又用了小时候骗我们的手法:你挺过去就会开心了。

前几天,我们跟一个自情窦初开以来,从来没有空窗期但近期被甩的男孩子聊起感情史,他说了一句让我感到「凉意」的话:我甚至想过,为了他们跟这个已经不爱的人结婚,算是一个交代,至于未来过得如何,哪怕不开心,我也认了。

这句话的恐怖,跟我姐被安排了后半生一样——但毕竟还有很多人认为这才是他们想要的生活,因为他们也放弃了自己眼前的「开心」,去完成他们认为可以带来「开心」的任务,隐忍到他们意识到这个「开心」再也不会来的时候,所谓的生活便这样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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